悠知我心

【苍&蔺无双】当时明月

乐青桐:

※粮食向,来源于写真集的“高山流水”

※三境证道会期间的短暂同修,蔺无双许诺协助苍对抗魔祸,苍开破天机需承因果,均来源于罗陵在苍的创作漫谈中所提(出场时间有落差所以剧情写不到的)设定

 

“请往这边。”

是时,正逢三境证道盛会。

聚三境道者于一堂,既为证道,亦便同修,不论宗门散修,参与其中并无所限,有意夺冠无意争锋皆可往来此间。

凌沧水便是无意争锋此类,唯一有兴致处,便在于灭境和道境来客体质,好教他的古林食堂更增新食谱疗方。兴致勃勃地搜集了本地食材药草后,这才问了路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过来,找到了正倚着墙角的绛衣道人。

 

“蔺无双,久候,久候。”

 

正是风扶摇凌沧水,云飘渺蔺无双,他二人因萍山练峨眉相识,遂同行往证道会而来。

 

蔺无双没有理会此节,只示意他低声,凌沧水颇觉奇怪,再往人多处一望——

“琴声?这人不是……” 

 

道门流派数之不尽,修习乐理以乐治心者并不在少数,是以三境四境道门的种种集会都免不了见识到琴瑟琵琶,鼓箫笙笛,种种不一而足。凌沧水本来于此道兴趣寥寥,本以为蔺无双也是如此,不想回头来看发现蔺无双没有听进自己说什么,反而倾耳将琴曲听得认真。

奇哉怪哉,奇哉怪哉,凌沧水摇头晃脑,直感费解。

 

一曲奏毕,蔺无双忽然出声:“曲是好曲,可惜琴不对。”

他说这话没有刻意收敛,也不避人,一时将在场众人的目光尽皆吸引了来,抚琴者未发一语,远远地也看了他一眼。

“何以见得?”

出声之人唤作独照松月冷别赋,乃苦境道玄剑界的佼佼者,听闻亦是琴剑双修,只是道玄一脉素来不成宗,多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散修,虽有耳闻实难见到,蔺无双好胜心切时他尚隐居,直到今日为论道大会而出。

 

“曲意听之如水连绵不绝,琴音却时有崩裂之声,不合乐律,不合心境,想来自然不是惯常所用之物。”蔺无双直白点出。他本于乐律无所深研,现下却说得头头是道,冷别赋点了点头,显是持有相同意见,赞同这番评论。此时抚琴者也站起身来,蔺无双径直转向那人问道:“你自己的怒沧琴呢?”

那人摇了摇头,态度温和:“需得调弦定音,留在房中了。”

凌沧水诧异非常,听得两人的言下之意竟是颇为相熟。他素知这位号为云飘渺的道友独来独往,性情亦是如云飘渺,脾气极是孤傲,虽不与人为难,却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相与,何况抚琴者此人更非苦境中人——“蔺无双,你何时结识了道境六弦之首?”

 

道境玄宗,奉天道,修玄法,乃道境之中规模最为鼎盛的道家宗门,在苦境亦有分坛,与苦境通过黑暗道相连,时而也会互遣门徒进行交流,本宗的六弦四奇更是年轻一辈里最出挑的道者。在苦境宗派中名望极高,便是散修也多少知晓此名,凌沧水摸摸胡子,心想莫不是蔺无双连道境来客也一并挑战过了?

 

“道境六弦之首?”蔺无双听了这话承认了一半,又否认了一半:“我识得他,但不知他是何人。”

一问一答间苍已抱着琴过来,闻言亦从容道:“苍亦同样,”两人对视一眼,略略颔首各自致意,“还要多谢前辈为我二人做了介绍。”

凌沧水嘿然一笑:“连琴的名字都知道,倒不知道人叫什么,这可奇了,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?”

 

“并无名堂。”蔺无双言简意赅,苍也只道是因缘巧合轻轻揭过。

原来苍在赴三境证道会前,曾为了替师妹寻到新琴所需材料,前往白云山附近,为黑河浪潮所驻足,一时心有所感,拨弦相和。云飘渺如云孤高,白云山也少为琐事所扰,打上门的——须得先过了山脚云遮雾绕的阵法,至于请上门的,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都只有练云人一人。是以多出一人久久不去,他自前往一观。

未曾见人,先闻其声。观声则知人。蔺无双虽心高气傲,由练云人一事后早非少年好胜心气,入耳琴音清越,如浪花击石,又暗扣潮水起落的间隙,乃是以水声为韵律,以间隙为乐声,以黑河为琴,以琴为沧涛。他参的是天道,轻易便贯通了天地之理与武道相通,一念及此,他心念电转,出掌分开黑河。琴音陡转急弦,霎时震如雷霆。收势之时琴音亦随他转向轻灵,恍似水花的迸溅。眼前之奇,岂非古人所谓,峨峨兮若泰山,浩浩兮若江河?他循了琴声见到了奏琴者,其人袖下系带凌风,漫然飘飞却不逾矩。奏琴者见他亦称道是一身铮然浩气,风骨嶙峋。他将心得大致说与人听,对方便将琴铭与他一观——上镌“怒沧”为名,恰如他言。

其后数日,两人以道论琴,以琴论武,至于以武论交,不免交浅言深,均感对方乃是同道知音之人。又数日,琴者辞去,蔺无双亦要凌沧水之赴约,就此作别,不成想原来又是一场意外之会。

 

 “如此正好,好友蔺无双。”方通了姓名,苍竟已坦然以好友称之。

蔺无双丝毫不觉突兀,爽快道:“正合吾意,苍,既有同修之期,你我不若秉烛夜谈。”二人均感欣然,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,“对了,给你师妹找的东西找到了?”

“找到了。”

“谁说的!”人群里蓦地钻出一个小童子来,“师叔还没把东西给你呢!”

苍淡淡道:“前辈许诺,若吾以此琴奏得一曲,就将灭境八宝灰的漆胎交吾,前辈德高望重,自然不会失信于苍。”说话时蔺无双才仔细向苍怀中的这架琴瞧去,琴上所扣七弦早已松散,弦不成弦,调难成调。怪道方才他听琴音,隐隐似有断裂之势,他不明其理,只觉如此弹奏实是诡异非常。人群间渐渐也起了议论声,他眼光一转,只见冷别赋已抽身而去,约莫是早有所料。

“你自己明明得了鹿角血霜,偏偏惦记着我们师叔带来的宝贝。”

苍也不反驳,只是温声与那小童子道:“我随你回去,好向前辈交差。”复对蔺无双说:“我要先行去拜见前辈,晚些时候你我再畅叙一二。”蔺无双点头,与凌沧水也同人群一道散了。

小童子嘀嘀咕咕地,到底引了苍一道去了。


路上凌沧水连连称奇,道是平日里竟以为你习惯了不喜交友。蔺无双奇怪:怎么平日里有许多可以为友之人吗?好人或者不少,良友却要看缘分。

凌沧水问他缘分何解?

蔺无双说,缘分本无解。

凌沧水无话,罢罢罢,他背着手说走,尚要忙着与他的新食谱打交道,待到你与他决斗时再来找我。便说走就走了。


到了夜间,苍果然如约背着琴来了。

 

许是为营夜话之景,入了夜间,起先淅淅沥沥,后来竟一发不可收拾地下起雨来,打在檐上的动静便极有规律。苍坐在窗台前,他方为怒沧定好了音,不时蹭着雨水击落的声动拨动琴弦,弦音时而清亮,时而低沉,听来却好似是水滴在溅射着顽皮了。

蔺无双已从打坐中恢复,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儿,蓦地开口问道:“水声入曲,雨声也可入曲,是否在奏琴者眼中,无一不可成曲?”

苍反问他:“白云无尽,可为阵法,可为利刃,天地之间,又是否无云不可成之物?”

 

“……或许,难以成萍吧。”

沉默少顷,蔺无双如是说。苍本意类比,却觉察竟为好友平添了少许怅惘,心下稍作思量,依稀有所了然,只静静不去相扰。

一阵蔺无双回神,眼睛里映照出烛火啵地跳出火花,这使他无端想起,自己闭关终于自走火入魔中脱出那一刻,最欣喜的并非自己功成,而是一睁开眼时,就有人在旁守候,从此他不愿勘破人世的不舍,而这个人平生只影求仙,他便又愿舍了自己的不舍。他问苍:“道境修仙之道,与苦境入世之道,除却动心动情,究竟有何区别?”

 

苍对他的问题不甚意外,开口不急不缓:“吾有一名同门,性子极烈,”说起玄宗的时候,他并不常有变化的语调似乎都带出了几分暖意,“有一回师父问他弦断了要如何,他却说……”他说着说着忽然打住,“好友会怎么说?”

蔺无双傲然道:“无人有断吾之刃的机会。”

苍的眼睑依稀动了一下,像是认同蔺无双果然会这样回答似的微微笑开来,“那位同门的第一反应是,重制这弦该多麻烦,是哪里的敌人这样不识时务,定要勒令他去寻齐种种材料再将琴重新调过才好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摇了摇头,觉得这话很是有趣的样子。“师父又问,你要如何勒令他?他说,那还不简单,我便是以血凝丝,也要让他束手就缚。”

“性情之中,风趣却果敢。”蔺无双评价。

“是,”苍抬眼看他,“他之言语,不见有情吗?”

蔺无双恍然。

苍于是回答他的问题:“天道无亲,常与善人。仙道人道,并非因有情而分。”

 

隔日,独照松月冷别赋一技讨苍。

 

其时蔺无双正于武台之下,闻言稍有动容——倒不是担心,以武论道,本是大会教旨,何况这世间能使苍被担心之事实在寥寥,然则冷别赋声称仅以此招向弦首讨教,倒像是专门为了人而来。

一人只将十二式剑法使出第五招,一人出手先收数分劲力只做切磋,结果毫无悬念地战成平局。冷别赋讨教得突然,去得也洒脱,却又不像是有所怨结之人。

其后苍离台,蔺无双大败苦境一众道者。

 

“多半是因那日之琴好奇而来。”二人回转之后私下再切磋过,苍咒术一划,袖带翻飞,汇水气为剑光,将冷别赋的一招完完整整演了出来,蔺无双拂尘飞出,气劲随剑招而发,剑招停时竟尔与拂尘相缠。

“你道是如何?”

“式中藏式,意在化消。”

苍手腕一转,水气消散,蔺无双也将拂尘收回。无弦之琴,强奏弦音,难免心生或是不解或是好奇,而道者若要了解一个人,最快便是剑上说分明。“如此这般,他深明自然之道,又易为情义所动,若是他日恩怨纠葛,理可辨明,情却难以分说。”

重情之人,难免为情所驱,便是多么明白之人,在偿情之前也不免会让自己难得明白。总有些人,是要修得出尘入世两相宜的。

 

“苍。”

蔺无双忽然叫住他。

“他意在讨教,你意在应招,是以各自皆有保留。”拂尘搭肩,蔺无双昂然道,“而吾意不在此。”

苍知他所指,负手而立:“吾对云飘渺严阵以待。”

 

又一日,苦境云飘渺终对道境六弦之首。

 

此前蔺无双已挫败一众苦境高手,苍亦负道境盛名而来,二人相争,自是要分出最终输赢的盛况,声势格外浩大起来。

开局之际,蔺无双忽道,“吾也只以一招向弦首讨教。”

“苍亦只备一招而来。”苍敛目。

此言一出,语惊四座。终战之场只备一招,听来不免目中无人,众人窃窃议论,不以为然者有之,期待者有之,看个惊奇热闹如凌沧水者亦有之。

 

“正合吾意。”蔺无双不再多言,拂尘一甩劈地而起,一化玄法跃升高空,庞大真气随即走如劲风溯流而上,气芒四射牵动山川地脉隆隆轰鸣,俨然将现石破天惊、重启混沌之象。

蔺无双清喝一声,即化云雾之气,聚则汹涌散则缥缈,蕴太极阴阳,两仪转化消长机变无穷。浮云白衣,须臾苍狗,又在瞬息之间变化万端,实中有虚,又于虚中有实,出招之时则如流云奔涌乘风而下,意成吞吐天地之势。

 

却见苍拂尘挥扫,怒沧琴顺势旋出,即刻步法紧随踏上,一手扶琴按弦一手勾剔,琴弦颤颤鼓动气流生波,弦音贯耳仿似如刀锐利。苍动指吟猱绰注更如行云流水,曲调连绵不绝,雅乐玉振翁然成韵,拂弦之间生出不见来路的无形刀剑之气,无孔不入,无围不透,更似阵法蕴以制力。便是寻常高手,一时半刻恐也无法抢入他周身半步。

此招为曲,却是以乐载杀。

 

云气自上爆冲而下,隐隐雷鸣如轰动九霄,秉万钧之力劈下。苍再挥拂尘翻覆怒沧,刀剑聚周身之气腾为狂流,已成怒浪排空之势!

 

一时之间庞大气劲遮天蔽地,昏昏然如日月掩踪,肃杀之气有如千军万马过境,带起的狂风竟似要将会场扫地以尽,经行处不留尺椽片瓦。二人皆被余劲波及震出台外数步——又成平局!

苍将琴收起,稍加平复气息,走向蔺无双言道:“山为萍,云为涛,剑掌合一圆转通融,好友这招着实巧妙。”蔺无双面上亦现笑意:“水象助云气,你却敢排出天波怒潮相迎,是你之玄妙。”

“许要多谢黑河浪潮。”苍心情颇佳,大方笑道。

“不敢当。”蔺无双也显得极是轻松。

两人相视一笑,经此极招相对,心下对彼此的欣赏与理解俱是又上了一层。

 

在场众人犹陷两招的余波之中,既惊且叹,待得回过神来,两人早已整装下得台来,为所酿破坏向道君表了歉意。论道对招毕竟意在论,而非破坏。

 

“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,却是无妨。”道君既修得道君之位,自是豁达不凡,对如此收场颇为乐见。适才一招定局,他亦不曾错眼,待二人来至近前,端详了一番,结合先前两人所出之招特性,心中已有定论,遂道:“天意如此,果真是天意如此,好,好!”二人只听他连道数声好,正自疑惑,道君已命左右将剑匣捧上。

“这便是本次论道会的奖品,古圣所遗之剑,”道君示意二人打开,“想来神器有灵,困于匣中亦早已预感其主到来。”

 

苍和蔺无双依言而行。

剑匣一启,众人尽皆明了。

匣中银光洗练,乃是剑气辉映,苍与蔺无双亦是眼前一亮。再仔细看去,一者色若沉香,古朴持重,剑光如电气贯如虹,一者青花纹彩,明如珠泪,依稀可见碧玉前身。

古圣所造的,竟是双绝世对剑!

道君笑道:“龙泉太阿,延津剑合,如今正好,并列鳌首,共得对剑。”他指着两把剑道,“此乃白虹,此乃明玥,今日被你们所得,也算是恰逢其时两全其美的乐事。”

 

道家修行,于万物中皆可悟道,与万物亦皆可借力。蔺无双纳云雾变幻之景,苍则重润下之水象。一者凡道在世修行,一者仙道清心出世,确是恰合天越白虹、海中明玥之说。

二人恭敬致礼道谢,众人亦齐齐祝贺恭喜。取剑时却各自拿了另一把——苍所取白虹,蔺无双所取明玥。

道君奇道:“怎么你二人竟不选有助自身功体的?”

蔺无双手持明玥,萤光溢彩,转头看向苍,正色道:“平生一宝剑,留赠结交人。”

与君远相知,不道云海深。名剑赠知己,山河不足重。

苍抚过白虹剑鞘,亦展颜道:“好友知我。”

 

如此一来,三境证道大会已有了结果。众人归山的归山、想要继续切磋的或与同修精研、或纷纷找上蔺无双和苍。便在这时,玄宗来了信笺传讯。

 

蔺无双终于又送走了一批前来切磋的道者后,推门即见苍在排布测算。今日寻上他的人较之昨日只增不减,他当时便暗料定是不见苍的缘故,果然无错。

又过半刻,苍睁开眼来,面色隐隐透出些忧虑不安,他少有直接体现在脸上的情绪,蔺无双见状,自觉必是极重之事,不由也觉有所担忧。

待得少间苍定下神,蔺无双方开口询问:“何事让你萦怀至此?”

 

他坐下来,倒了杯茶推给苍。苍慢慢地饮,待到茶尽,方斟酌着发问道:“好友可有去过道境?”

无尽黑暗道,千古一人行。传闻连接苦境与道境的黑暗道极难行进,除了照世明灯外无人能明了个中状况,苦境之人若要去往道境,多选择经灭境再由借超凡道迂回前进,兼之狭道天关也不平顺,苦境之中若无十万分紧要之事,是极少有人愿尝试的。苍自然不可能不知这一点,蔺无双摇头,只道尚未。

苍不意外,“你可有想过,四境演武论道何其之盛,苦境道门百脉千流,为何道境始终只有玄宗遣人来?”

蔺无双一怔,他自与苍结识后,只觉乐莫乐兮新相知,做出诸如此回来的不是苍而是其他人的假设之流,并非他重视一人的作风,是以竟全无设想过。现下苍既然提了出来,他细细思索,很快便有猜想成形,“苦境曾有传言,道境地域为四境之中最为狭小所在,”蔺无双沉顿片刻,心已有谱,“然而如何狭小也当有五脏俱全,除非……”

“除非局势已不容其他,”苍接口,“唯有共同壮大一脉方可度过危局。”

“是何危局?与你所收之讯有关?”

苍正视蔺无双,语气肃然:

“异度魔界。”

 

“异度魔界?”

三界五行,苦境不乏其道,人魔妖各有限界,乃至嗜血一族、神鬼魅魖,传闻中亦有混居之事,蔺无双敏锐地捕捉到了词中表达的微妙不同:“异度何地?”

苍叹了口气,说不知。

蔺无双一愣。

苍说玄宗确实不知。

这下蔺无双也跟着严肃起来,需得倾道境之力抗衡的魔祸,玄宗却无法做到对它进行追根溯源,武道为一人之事,兵燹却为万千无辜之事,便是盛名远播如道境玄宗,也难以单凭一宗之力生生不息鏖战……于是他也慢慢地饮下自己那杯茶,忽而瞧了一眼苍。

 

“但你近日有闲暇前来苦境,是否魔祸已有暂时消减?”

 

“是,”苍的答案使人稍见宽慰,面容上仍是不改忧切,“数十年前,魔界似是忽降天雷,最为骁勇善战的鬼族全军离开战场,导致魔界元气大伤,魔族与邪族也为此暂时蛰伏,道境方能暂时得到和平之机。”

隐而不出,敌暗我明,又难以探查,确是令人难以心安。苍又继续说,“但凡战端起始,不为仇,便为占。道境古籍中并无相关记载,而魔界战将首领对道境也全无仇恨之说。”

蔺无双遂意识到了关窍所在,“你所忧者,在于异度魔界的野心。”四境之中,除了已遭战端的道境,便数到苦境最为得天独厚,若异度魔界真如苍之所观,只怕一待休养生息军力整毕,就会将战火延至苦境。

一语深中肯綮,苍将传信予他一观,又取了笔墨来准备回信。蔺无双读来,原是玄宗弟子发现偏远村落之中又出魔火焚村之事,虽未成势,只怕多是魔星再出之兆。此一阵的功夫,苍亦已成信,以术法封好,才道:“战端将要再启了。”

 

是仅仅推想,或是天命如此?

 

蔺无双忽然解下身后明玥,神色凛然,语出激烈:“若有朝一日魔界果然来犯,蔺无双当与弦首并肩作战,明玥之锋誓挡魔祸。”

不论何解,迎天意,揣利害,不如其已。人命终究不应失于飘渺之间。

白虹振振而鸣,似是与明玥相和。苍亦朗声:“明玥白虹合璧,自见魔消道长。”

 

天下一聚,终归一散。苍收了信,不久前往玄宗苦境分坛,蔺无双亦要回转白云山。

 

“临别无可赠,唯有此语,切记,切记。”

蔺无双再度与苍辞别之日,苍以批命预言相告。

“你一生将有三劫,相同的考验,一念之间将使你后悔。”

知天机,循天道,顺天命,有朝一日或可登仙入道。破天机,判天命,则必将自承因果。六弦之首向来端正自持于人前,此回见人难得披发疲态,蔺无双甫一见得,便知必是擅测天机之因,又于苦境观想体质极不相宜之果。

——仙道人道,并非因有情而分。

苍曾与他如是说。

蔺无双便也不好责怪他于自身如此有害无益的赠礼方式,世有知音,不因情怨。

“有劳好友,蔺无双谨记在心。”然则到底是要说些什么的,“只是,苍,你我修行,天道有常,命数恒在,却又寄希望于人力转圜。”

天下大势之所趋,天地鬼神不能易,而易之者人也。他亦勘得破苍的天道。

“如你所言,我知天命,却更愿人心能够觉醒。”苍应声拂弦,弦歌渐起,一曲送远。

曲意辽阔,名为送远,取的却是“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。”的慷慨豪气,极合蔺无双平生之意。

“云树之思,山长水阔,”蔺无双拱手为礼,郑重道别,“且待来日有期。”

 

古人曾记,凡有业结,无非因集。多生以来,几离几合。既有今别,宁无后期?

怒沧弦音一滞,既有今别,宁无后期?



※强行解释了一下轰掣里苍对冷别赋找上倦收天一事的态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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